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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寿衣产业第一村 全村寿衣年销售额超过1.5亿元

    生活在世上,下一秒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,但是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天,我们只有去接受了,因为我们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。但是说起来寿衣,是人死了之后才会穿的,现在记者探访寿衣产业第一村,全村人都在做寿衣出售。

    寿衣产业庞大
    寿衣产业庞大

    寿衣产业第一村相信很多人都是没有了解过的,毕竟对于寿衣这种事情我们也不需要去了解,大家都会认为接触这种是不吉利的。但是,现在成为了最大的产业链,寿衣产业全村每年销售额超过1.5亿元。

    六道口是天津市最大的行政村,隶属于武清区汊沽港镇。津永公路穿村而过,不足两公里的道路两侧,密集分布着数百家寿衣店。全村1800多户,6500多人,除了外出务工的劳动力,大多从事寿衣生产和销售。据六道口村党委书记卢志发保守估算,全村寿衣年销售额超过1.5亿元。

    所谓寿衣,即死者入殓时穿戴的服饰,旧称“殓服”或“禭服”。一般来说,寿衣皆取单数,衣裤多以“领”“腰”为量进行统计,还包括鞋帽被褥等物品。六道口的寿衣店不但生产销售寿衣,也提供全套殡葬服务:大到墓地选址和买卖,小到丧仪所需各种物品,基本不出村都能解决。虽然寿衣属于“刚需”,人们对它的忌讳却难以言喻。前些日子,卢志发从市区打“滴滴”回来,进村时看到沿街牌匾上的“寿”字,司机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不安。

    “大哥,你们村怎么家家都有寿衣?”他忍不住低声问。“我们村都是做这个的。”卢志发下车后话还没说完,司机调头把车开走了。据说前些年当地一个产业园招商,有的客商看到大街小巷都是寿衣店,竟调头打转而去。汊沽港镇副镇长宋俊娟坦言,自己头一次到六道口村,心里也直打鼓。来过几趟以后,对寿衣的认识就理性多了。

    虽然六道口人对寿衣产业安之若素,但对外界的看法则格外警惕。听说记者要来六道口采访,镇、村干部言谈之中加着小心。他们既担心当地寿衣产业被扣上“天价”帽子,又怕调整产品结构、提升产品质量被曲解是“挣死人钱”。“只要不是强迫交易,不以次充好,不垄断经营,价格高低应由市场决定。”宋俊娟呼吁社会各界公平对待寿衣产业,避免因心理忌讳产生认知偏差,或将之打入灰色产业的“冷宫”。

    批发走量,零售走价。位于六道口村中心最繁华地段的福苓轩,以批发为主,虽商业区位优势明显,女老板卢蕊仍抱怨利润越来越薄,“辛辛苦苦干一年,不如把店铺直接出租合算。”六道口寿衣批发价格的透明度,并未延伸到市场竞争并不充分的零售端。一套寿衣,从六道口到北京,短短100公里,价格确实能翻几番。

    “北京租一个店面要多少钱?一个月能卖几套?一算账就清楚了。”对于饱受诟病的“天价”寿衣,卢蕊认为要算投入产出账,市场已经越来越透明。也有人认为,寿衣本来就是一种服装,既无绝对的品类标准,也形不成垄断优势。无论是逝者生前自备,还是亲人为之选购,都属于正常的消费行为,不过心境不同罢了。对寿衣生产和销售企业来说,挣的都是“活人钱”。

    当地多家寿衣企业经营者坦言,他们代理销售的骨灰盒利润要比寿衣高。目前,从事骨灰盒批发业务的寿衣店逐年增多,都以渠道代销为主。至于骨灰盒的品种分类、价格水平和利润空间,这些受访者则讳莫如深了。

    “寿衣是个良心活”

    拥有600多年历史的六道口村,坐落于永定河故道上。由于地势较高,水流不过来,六道口种粮条件一般。传说当年永定河发大水,村里一位曹姓大户人家,不惜用馒头加固堤坝,才把洪水堵了回去。曹家有一个叫曹作义的后辈,最早把做寿衣的活计搞到村里来。

    1977年,在社队企业当业务员的曹作义,在西安跑销售时,看到古装戏曲《十五贯》的海报。平时喜好戏曲的曹作义,谎称自己来自河北霸县评剧团。结果挤进去一看,戏是古装戏,戏服却是东拼西凑的。

    他回到天津发现,当地也演古装戏了。有文化,脑子活的曹作义,打起了戏服市场的算盘:“古装戏能演了,光戏服就是多大的市场!”曹作义有戏曲知识,知道什么角色穿什么衣服,他动员社队成员缝制了一批戏服,果然十分畅销。然而,戏服生意好景不长,不到两三年时间,就被南方精美的苏绣杭绣“击败”了。

    “我们起步早,可基础差,做戏服干不过南方人。”在北京天坛公园附近的寓所里,今年79岁的曹作义提高嗓门说。一次出差途中,他看到《羊城晚报》上一则消息,称我国有近10亿人,按当时出生率和死亡率计算,每分钟既有十几个新生婴儿,也有十几个人死亡。“正愁戏服做不过南方人,我当时就想寿衣或许有机会!”曹作义至今记忆犹新。

    当时寿衣款式流行清朝官服,从戏服到寿衣的区别也不大。但对于刚刚改革开放的北方农村来说,不光思想不够解放,如何按市场需求组织生产,更没有开窍。说来也巧,一户村民的亲戚在天津服装老字号“瑞蚨祥”上班。利用这层关系,曹作义和另外三户村民一道,冒着搞封建迷信的风险,偷偷干起为“瑞蚨祥”加工寿衣的活计。

    “很快他们就忙不过来了。后来生产队也加入进来,成立了村办“利民寿衣厂”。再后来,村里人都来干还忙不过来,就放活给周围十里八乡的农民。”曾参与管理过“利民寿衣厂”的村干部杜庆邦回忆。那时,曹作义是寿衣厂的副厂长。为了打开市场销售门路,曹作义等人前胸后背各扛一个大包,赶赴全国各地推销寿衣。每到一家百货大楼,他们得等其他推销员都走了,才敢进去。

    “产业越阳光职业越体面”

    几年前,六道口村拍古装戏,村民嫌租用戏服麻烦,直接套上老式寿衣就上场了,拍出来也挺好看。在刘绵海的店里,还能看到那种老式寿衣——蓝黑色的清代官服,上面盘着亮闪闪的金龙。除了当地迁坟时零星卖出一些,基本没有销路。六道口寿衣的款式和面料,也有过几次迭代更替。早期的清朝官服之后,还流行过一段中山装,现在基本都是现代服装了。不仅款式丰富,丝绸羊绒等高档面料也很常见。

    前几年,唐装一度风靡全国,寿衣也出现了同样的需求。六道口寿衣厂商迅速跟进,“寿衣版唐装”风光了好几年。“人过世之后身体变硬,为了方便穿戴,寿衣讲究宽大。除此之外,寿衣和正常衣服并没有什么区别。”刘绵海补充说,大约有30%的人,在亲人弥留之际,直接去商场买大两号的衣服当寿衣。

    “现在的寿衣,越来越像活人的衣服。”刘绵海的儿子刘伟在一旁插话。这位戴着眼镜的80后,五年前尝试开网店卖寿衣,至今没有卖出一套。尽管在线交易为零,但是刘伟通过互联网延伸了服务,对购买寿衣或者骨灰盒的客户,免费提供影像服务。“我把寿衣卖出后,服务才开始。”刘伟说,通过延伸服务,每卖出10套寿衣,就有3套左右可以转化为白事一条龙服务。

    和刘伟一样,越来越多在寿衣堆里长大的年轻人,开始接过父辈的产业。从销售寿衣、骨灰盒,到入殓穿衣,开光送路,长相阳光的杨开瑞,也把经营重心转移到丧礼服务一条龙上。大学毕业后,杨开瑞在外面闯荡了三年,现在回到了父母身边,接棒成为“瑞義祥”的掌门人。

    “瑞義祥六成收入来自服务,我想通过提高服务质量,赋予这个品牌新的内涵。”杨开瑞说,死亡这件事没法变得轻松,但这个行业越阳光,自己的工作才会越体面。“家故事”是曹栋正在筹资打造的线上平台。根据他的判断,全国每年接近1000万的死亡人口,“物联网+殡葬”变成风口将成为大概率事件。他希望通过打造优质的网络平台,吸引正规的寿衣企业入驻,推动六道口寿衣产业转型升级。

    曹栋眼下正在加紧布点,“村里有些人可能对我有看法。六道口这几年有了很大变化,商家注册商标多了,垃圾棉黑心棉用得就少了。”曹作义很少回六道口村,但是谈起村里寿衣产业,依旧兴致勃勃。“进得村来楼似林,家家缝衣敬苍生,若问此业先行者,我是本村第一人。”这位已届耄耋之年的老人,不忘夸夸自己的功劳。他笃信传统文化的生命力。寿衣产业不仅留得住,还要发展好。听说记者还要去六道口补充采访,他拜托给六道口的年轻人传个话:“卖水的看大河,机会多着呐!”